葛耀华

意大利人喜欢城市的本色面目，建筑也罢，街道也罢，风风雨雨赋予它什么样子，就是什么样子，只要不损坏，就让它保持自然形态。

人们对罗马城市的印象，可能源于对意大利人的认识。在欧洲，意大利人素来以轻松、自在而闻名，意大利人悠闲，有尺度，有底线，他们对于自己的城市有着独到的管理方式，比如不轻易盖新楼，不轻易改造街道，不轻易破旧立新，数百年前的老街景，今天再看面目依旧。对于以巴洛克艺术为代表的文化遗产，他们长于敝帚自珍，历经千年的一砖一瓦，可以抚摸，不可搬动，更别说毁坏。

威尼斯广场是罗马最漂亮的广场，坐落于广场的维克多·埃曼纽尔二世纪念堂，是为了庆祝1870年意大利统一而建造的巴洛克风格建筑，象征着国家的独立和统一，意大利人称之“祖国祭坛”，每年国庆节，都要在这里举行隆重的纪念仪式。外国元首和政府首脑到意大利访问，也都要来这里为无名英雄们敬献花圈。可是有谁知道，这座著名建筑的设计师后来竟因愧悔而自杀。他愧悔什么？只因为他把这个纪念堂建在了古罗马城墙的遗址上，罗马人对文化遗产的敬畏，由此可见一斑。

罗马的街道大都很陈旧，铺路的石块都磨成了圆球也不换新。不过陈旧归陈旧，这里的卫生可是很清洁，大街小巷鲜见拿大扫帚扫地的环卫工人，因为几乎没有随地乱扔现象。垃圾箱分类管理虽不严格，但个儿很大，吞吐能力强，而且垃圾车也多，不一会儿就鸣着喇叭跑来一辆收运垃圾的车，特勤快。一座城市的卫生状况，不在于环卫人员有多少，也不在于惩罚力度有多大，而在于每个市民都把城市当作自己的家一样爱惜。

意大利人喜欢城市的本色面目，建筑也罢，街道也罢，风风雨雨赋予它什么样子，就是什么样子，只要不损坏，就让它保持自然形态。因此，在我们眼里罗马的房屋好像一个世纪都没有修缮粉刷过似的。意大利人包容性强，移民多，旅游观光者也多，加之在管理上比较宽松，因此街面比较热闹，活动也丰富多彩。

意大利人的自律意识强，不善于张扬，我留心观察街道上停放的小汽车，无论车位多宽敞，那些车都一辆紧挨一辆地规矩停放，自觉把空出的车位留给别人，要知道，罗马的停车位都不收费，且无人管理。至于差别，我理解为，因为地域相异，国情不一，风俗迥然，所以如果没有差别，千篇一律，世界岂不太单调？比如罗马大街小巷跑着的私家小汽车，几乎一水儿的两厢型，而且灰头土脸，看上去不太像个欧洲大都市，可意大利人就是这样，简便实用足矣。他们把豪华的跑车卖给别人去炫耀，然后把欧元装进口袋，不急不躁、悠闲自在地享受着自己的生活，那生活看似稀松平常，却盎然有趣。

罗马郊外，葡萄园绵延无际。我们造访了一个葡萄酒庄。葡萄尚未成熟，酒庄很幽静。见我们来了，本来闲聊的几位留守工人便忙活起来，斟酒的帅哥、洗水果的靓妹、做比萨饼的阿姨、烤面包的大叔，好家伙，个个忙得红光满面、热汗流淌，看着我们品尝劳动成果，他们自豪无比，脸上笑开了花。酒庄的经理克劳迪娅女士，温文尔雅，讲话宛若吟诗，经她介绍讲述，我们眼前小小的葡萄酒庄顷刻间幻化成了美丽的童话世界。墙角阴凉处，卧着一只硕大的英格兰牧羊犬，见到我们，它懒洋洋晃了一下尾巴，算是打过招呼。我们想邀它起来合个影，克劳迪娅就去叫它，可它死活不肯动弹。无奈，克劳迪娅抱歉地对我们说：“它说上午有些累了，午间想休息，请客人原谅。”好大的派头啊！我估计，下了班的酒庄工人们也会这样吧！别看他们工作时那么卖力，那么热情，休息就是休息。

意大利的国土形状，好似一个穿高跟靴的美女把修长的玉腿探入地中海。地中海很纯净，明智的意大利人是不会将污浊献给她的。